上邪

赤安極短（赤井秀一 x 降谷零）

800字怪誕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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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知相愛是一刻間的事，相惜相伴卻是永遠。穿越人類滅絕、穿越世界末日。

  他們牽著彼此的手，走過組織穹頂的崩塌，穿梭在漫開的煙硝塵土和在空中畫著些微弧線的彈道之間。
  驗過一條又一條的證詞，翻過一本又一本的報告書。他們看著拿回自己身體的少年，也看著解毒失敗的生命逐漸消散。
  他們看著咖啡廳對桌的男孩女孩長大成人，也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同僚犧牲或老去。
  他們看著絞刑場的刀起刀落，也看著集團企業的起底與衰敗。他們閃過一次又一次來自暗處的子彈與匕首，花五百年等待倒下的他重新恢復心跳，也花三百年等待他斷掉的左臂重新生長。
  他們獵過新種的熊，救過被襲擊的人類。他們也曾在一個聚落落腳，收過乾女兒，再看著她成長嫁人。

  若要執筆寫下他與他走過的世界，那必不知道該以何種語言書寫，因為數萬年裡文明的更迭都進了他們的雙眼。

  他們每日看朝陽升起的山稜已被沖蝕弭平，於是他們涉過數條逐漸乾涸的大江去尋找下個可以悼念曾經的生者的聖地。
  他們在花海裡奔跑追逐，他們在浪濤裡游泳。他們在能覽觀整片沖積平原的懸崖上翻雲覆雨，也在千億星斗下相擁而眠。
  他們吵過架，分道揚鑣獨自在世界不同陸塊度過寒暑。一個人走過冬日裡的雷雨交加，也一個人被困在夏日裡的狂風暴雪。
  但無論經過多少歲月，他們依舊會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找回彼此，找回彼此的雙手與懷抱，度過所有的餘生。
  他們驕傲地分享一個人探索世界的閱歷，一個在聖彼得堡遺跡裡發現傳說中世界最強卻未被證實真的存在的狙擊步槍古物，一個在拉斯維加斯遺跡發現一只與他們所謂的訂做婚戒同款的戒指。

  好像分不太清楚天與地了，他說。
  他們已經好幾億年沒有見到人類，他們的身體也已經殘破不堪。天崩地裂，熱氣和岩漿布滿粗糙的大地。毒氣環繞在四周，他們快要看不見彼此。

  世界終於迎來末日，天與地再度合而為一。
  如果還能活下去，如果還有餘生，如果還有下個世界，那我還是會在那裡繼續愛你，永永遠遠。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Fin.

2019.9.2.  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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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上邪為漢代樂府，為流傳數千年的著名愛情詩。

上天啊，我想要與你相知，讓我們的愛情長存不消失。

直到巍峨的高山沒了稜線，直到洶湧的江水乾涸枯竭。直到寒冬裡響起轟隆雷聲，直到酷夏裡降下紛飛大雪。直到天與地都聚合在一起了，直到這些全都發生的時候，我才敢與你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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