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濃時 - Teddy Bear

Teddy Bear

赤安短文（赤井秀一 x 降谷零）

3400字短文，赤井與降谷幼年有私設（文末有說明）。

母親節快樂？其實沒有半點關聯，只是有瑪麗作為母親的樣子，以及被小降谷視作母親一樣存在的艾蓮娜。

鈴鐺的聲音清脆，年輕的少婦踏入店門，店裡滿櫃的泰迪熊，每個都長得不一樣。由淺至深的毛色各異，衣服的布料花紋也都不同，頭頂上精巧的帽子也各有特色。
少婦在店裡慢慢的的逛著，長長直直的頭髮隨著仰頭與低頭而在肩膀與後背間擺動，她的目光輕輕的點過每隻泰迪熊，最終落在角落兩隻並不太顯眼的泰迪熊上。
一隻乳白毛色、有著一雙瑰綠眼睛的泰迪熊，和一隻棕色毛髮、有一雙海藍色的眼睛的泰迪熊。

「零君。」
幼年的記憶並不那麼鮮明，記得得事情從來不是連續的，只有些片段的場景串聯起來，但也有極少數特別的記憶有著聲音與動作。
「零君，」記憶裡有一個那麼溫柔的婦女的聲音，對他而言就像母親一樣的存在。「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哦，打開來吧。」
紙袋被小巧的手扯開，他小心翼翼的抓出裡頭一團毛茸茸的玩偶。噢，是一隻乳白色的泰迪熊！
「欸？怎麼是這隻......？」他疑惑的抬頭，看到眼前的婦女抓起紙袋前後左右看了看。「抱歉，零君，我好像拿錯了。原本要給你的是一隻和你很像的泰迪熊......」
他抱起那隻白熊，用纖細但卻帶著打架擦傷痕跡的小手輕輕摸了摸它的頭，白色的絨毛摸起來非常舒服。他看進那對塑膠製的綠眼睛，覺得它好像有生命一樣，那雙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沒關係，我不喜歡我的樣子。我喜歡這隻熊，我喜歡他的眼睛。」

「秀一？」
其實記憶裡很多時候他都在家裡的書房看書，父親和母親經常出遠門，很久一段時間不在家裡，而回家的時候，總會給書房添些書。但在模糊的記憶裡，好像有那麼一天母親帶回來的並不只是書。
「秀一？」他聽聞母親的呼喚，並沒有從書頁中抬眼，直到母親站在書房門邊。「艾蓮娜阿姨帶了禮物給你哦。」
看見他沒有動作，婦女微微嘆口氣，拎著紙袋走進書房把東西擱在他面前，便去整理新帶回來的書本。
他放下書輕輕扯開紙袋，取出裡頭裝著的泰迪熊。泰迪熊的毛色是棕色的，很像蜜糖，圓睜睜的藍眼睛瞅著他。他好像能從那雙眼中看見些調皮的神采，讓他一時半刻抽不開視線。
「咦？艾蓮娜說要送一隻長得和你很像的熊？」母親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沒關係。」他喃喃的說，眼珠子靜靜地盯著眼前的熊，一手輕輕梳理著它頭頂的毛髮。「這隻熊很漂亮，我很喜歡。」

男孩短短的左手臂彎裡緊緊的夾著那隻焦糖色的泰迪熊，他氣喘吁吁，大火的高溫讓他汗流浹背，吸入嗆鼻的濃煙又劇烈咳嗽。家裡的格局他還熟悉的很，幾處坍塌的路徑並不構成太大問題，灰頭土臉的從後門衝出火場時還可以算是毫髮無傷。
「秀一！你在做什麼！」等在門外的是焦急又憤怒的母親。他下意識後退，但母親氣勢洶洶的站到他面前，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他沒閃。接著母親迅速抓起他還沒來得及藏到身後的泰迪熊。
「不！」他死死的抓著泰迪熊的身體，又黑又髒的小手緊緊嵌進也被燻黑的毛髮裡。
「放手！」花了遠遠大過想像的力道才扯過泰迪熊，舉到一個小男孩碰不到的高度。
「還給我！就讓我留下它就好了！」碰不到泰迪熊，男孩急得露出不合年紀的狠戾目光，轉而抓住母親的腿不讓她前進，小手轉化成利爪，劃破母親的絲襪。然而卻換不到任何一點憐憫。
「那上面有你的毛髮、有你的皮屑，他們會找到你的。」母親厲聲吼道，即使站的離焚燒中的房子有段距離，但仍精準的把泰迪熊扔回火海。
「不——」絕望的叫聲尾音已經轉為哭腔。
泰迪熊很快被火焰吞噬，它的前頭栽進半成廢墟的房屋碎塊，露出的後腿才剛起火就被追下墜下的木條砸中，消失在視線內。
「秀一，」母親蹲下身子，抓緊癱軟的男孩肩膀。「那不重要，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金髮少年刷地一聲打開宿舍房間的門，看見剛回來的室友們窩在地上笑鬧。
「零？」其中一個黑髮少年抬頭喚了氣喘吁吁撐在門口的他，微笑著招手叫他過去。
「降谷啊，你剛去哪了？你快過來，我們剛剛搶到了限量發售的冰棒，你也來一支吧！」另一個身材魁梧叼著牙籤的少年舉著冰棒，一夥人又笑成一團。
幾刻鐘後那群室友又離開了，留下金髮少年與一開始和他打招呼的黑髮少年。
「景光，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泰迪熊？」金髮少年確認大夥兒離開後才緊張的開口問。
「哦，他們進來前幫你藏起來了。」黑髮少年對他做了個狡黠的單眨眼，掀開薄薄的棉被露出藏在底下的乳白色泰迪熊。
「呼，謝啦，好險你有幫我藏好，還以為要被他們發現了。」金髮少年鬆了口氣，把悶在被窩裡好一陣子的熊拿起來抱在懷裡。「要是被看到，肯定會笑我的。」
金髮少年揉了揉泰迪熊的頭，眼神出奇柔和。黑髮男孩微微笑著看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呢，景光？你不會覺得很幼稚嗎？都幾歲了還要把小熊帶到宿舍，然後一直偷偷拿出來抱？」金髮少年瞥了眼坐在他床沿的摯友。
「不會啊，」黑髮少年眨眨眼。「我知道它對你很重要，它一直陪伴你長大對吧？如果是珍視的東西的話，就好好守護吧。」

「降谷，今天開始就搬到這裡吧，東西都已經打點好了。」青年上前接過一串鑰匙以及寫有地址的字條，再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掏出另串鑰匙交上去。
「之前你住的那個地方就讓下面的人去處理，今天下班後就到新的安全屋去吧。」坐在辦公座椅上的上司交代著，青年站在他前方，在有些昏黃的燈光下依舊挺著筆直的腰桿。
入職後第一次的潛入任務，沒有過多的安排，只是給了他一個新的安全屋要他搬進去，並讓人處理掉原先住處裡有關他生活的一切痕跡。命令很簡單，卻也不容任何一點通容。
反正本來就孑然一身，本就沒有要掛念的人，沒有要割捨的多於情感。過去生活的住處說到底和安全屋也沒有什麼兩樣，最狹小的隱密公寓，最基本最大眾的家具款式。他本就很少待在那裡，裡面沒有什麼生活氣息或個人信息。
唯一要說的話，就是床頭上的那隻泰迪熊吧。
「沒問題，我不會讓您失望的。」青年的語氣堅定，他鞠躬，步出辦公室。
就讓人把它銷毀掉吧，那些過去的情感與回憶，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必須割捨掉一切，一次又一次的扮演每一個全新的人，完美的完成屬於他的任務與責任。

「赤井，聽到請回答。」青年獨自一人蹲在商場一隅的服飾店角落待命，玻璃碎屑與傾倒的展示櫃灑了一地。
「這裡是赤井。」他用沒拿槍的右手扶了扶混亂中有點鬆脫的耳機，防彈背心因為這姿勢磕到腰腹的瘀血。髮圈不知何時不見了，略長的頭髮沾黏在汗濕的脖頸上。
「返回上一層樓的玩具店支援哈里斯。」收到命令後青年撐起身子在民眾已經撤離但卻仍充滿未知危險的殘破商場中依著掩體穿梭。
來到同伴所在的地方時，後者正翻著所有架上的玩偶。「怎麼回事？」
「檢查所有棕色的泰迪熊。」同事說著，粗暴的割開手中一隻泰迪熊。「短暫昏迷的人質轉醒，她目擊到主謀的一名同夥把一個藏有炸彈的棕色泰迪熊混進來了。」
「探測儀呢？沒有更快的方法嗎？」「等不到防彈小組的人了。」
青年沒有再說話，抽出腰間的小刀割開每一個符合特徵的泰迪熊。
一隻隻小熊在青年的手裡開腸破肚，棕色的滑順皮毛被鋒利的金屬劃開，填充的棉絮噴出來，在腹部的裂口開出一朵朵白色的花，殘破的身體被棄置在腳邊，在青年移動位置時被踩在厚底靴子下。
「找到了！」同事拔出棉絮團裡的小型炸藥，款式不複雜，沒半分鐘就被安全的拆除。
青年任由指尖摻的棉絮飄落，他別開目光不再去看。

∞.

男人一手提著大提袋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假日午後的陽光慵懶的灑在他身上。
他掏出手機確認自己同居中戀人發給自己的訊息，再三確定被交代工作結束後採購的日用品都買到了。
收起手機抬起頭時，眼角餘光瞥見了街邊的店舖。那是家新開張的泰迪熊專賣店，是英國很有名的品牌來開分店。也不知怎地，雙腳就自動把男人往店門口帶去。
推開門時鈴鐺的聲音清脆悅耳，男人看見滿架各形各色的泰迪熊。他小心護著提袋以免撞到狹小走道裡擠滿的客人，緩緩的逛著目光掃過每隻泰迪熊。
他最終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擺在架上的那隻泰迪熊圓睜著藍眼睛盯著他，柔順的蜜糖色毛髮整整齊齊的覆蓋在它身上。他突然有點恍惚。
終於伸出手輕輕拿起那隻熊時，原本沒有注意到的隔壁那隻小熊也在同一個時間被人拿了起來。他轉過頭，一個熟悉的臉孔撞進他的視野。
「啊。」對方似乎也有點驚訝，手裡抓著另一隻乳白色的泰迪熊，樣子有點窘迫。
「零？」男人也沒好到哪去，他看了看自己手中抱著的蜜糖色泰迪熊，以及戀人手裡抱著的乳白色泰迪熊後，他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笑了。「你為什麼抱著我？」
「蛤？你不也一樣？」一時間有點短路的腦迴路重新接通，對於被戀人撞見抱著小孩玩偶樣子的難為情，很快轉以反唇相譏應對。
「沒什麼，童年回憶而已。」男人素來冷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起來，有股暖意從心底漫溢而出。「買吧。」

所有被現實擊碎的那些最純粹的心靈，在遇到彼此後都再度重新拼湊回來。

Fin.

2019.5.13. 墨兒∞

文章帶得比較快，總之一些設定補充在這邊：

• 艾蓮娜老師對降谷而言是個像母親一樣的存在。很多同人文裡面讓艾蓮娜老師作為降谷的崇拜對象或是初戀，不過我比較喜歡沒有母親卻把她當作母親的設定，在這篇裡面也能和赤井的故事對比，表兄弟的概念？

• 降谷討厭自己的樣子？概念大概是，因為金髮碧眼褐膚，很像外國人，常被人取笑（所以跑去跟人打架了），自己又有種我是日本人的驕傲，但長相上的矛盾卻衝擊著他的身分認同。

• 赤井小時候是文青？個人感覺赤井雖然戰鬥力十足，但卻可以和飽讀各種經典的文藝感相容（可能也跟賣弄文藻跟柯南打暗號、還有拉手風琴賺錢的形象有關吧），感覺如果不是家裡的事情而加入FBI，赤井可能會發展成很有個性的文藝人士吧？不過在這裡他一直看書也有其他原因，一個是父母可能因為職業關係不常陪伴，於是就讓書裡的廣大世界充滿他的心靈；第二是父母職業關係加上亞洲混血的人種，赤井小時候可能就比較少有和同伴玩耍接觸的時間和機會。

• 赤井小時候就這麼不愛理媽媽，還扒媽媽的絲襪？雖然擅自決定了但感覺很符合，所以沿著這方向成長下去就變成會跟媽媽打架的人了......。

• 對警校組其實是很熟悉，於是只好簡單帶過。

• 一切不合理、不合現實時空的景象就當作沒這回事吧，我好糟。

• 覺得結尾應該多加點啥，不過算了，就是那種（哪種？）感覺就對了，所有被現實擊碎的那些最純粹的心靈，在遇到彼此後都再度重新拼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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